凤凰道:“不错,是说过。” 她身后的秋菊也一同点头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花白凤缓缓的将秃鹰的尸体放平,小心翼翼的将那条断腿亲手替她接好,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衫在尸身上一盖,陡然长剑一挥,迈开大步就往外走。 凤凰急忙迫在后面喊道:“大小姐准备到哪儿去?” 花白凤道:“多此一问,我们现在除了找霍传甲那老鬼拼命之外,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?” 说话间已跨出柴门,突然停步转身,望着丁静如和莫心如道:“两位前辈可是要见侯玉阳?” 丁莫两人同时点头。 花白凤把头一摆,道:“想见他就随我来。” 说完,头也不回,匆匆率众而去。 侯玉阳也在这时自对面的破壁中冲出来,道:“走,咱们也跟去看看。” 李宝裳一把将他拉住道:“咱们最好不要跟她们走在一道。” 侯玉阳道:“为甚么?” 李宝裳迟疑了一下,道:“二公子不是急着想见铁老爷子吗?” 侯玉阳道:“是啊,她们的目标也极可能是铁府,跟她们一道过去,岂不更好?” 李宝裳道:“不好,有峨眉派那两个人跟她们走在一起,二公子最好还是暂时不跟她们碰面为妙。” 侯玉阳愕然回头道:“跟她们碰面有甚么关系?她们的目的无非是向我打听谢姑娘的消息,有甚么好怕的?” 李宝裳摇着头道:“属下就怕她们的目的不是谢姑娘……” 侯玉阳截口道:“不是谢姑娘是甚么?” 梅仙这才在后面悠悠接道:“极可能是公子腰间的那柄‘六月飞霜’……” 侯玉阳怔了一下!立刻把那柄“六月飞霜”藏在衣襟中。 他并非耽心自己的身分被人识破,而是在刻意保护那把刀,那把谢金凤一再叮咛他不得丢掉的武林名刀。 天色更暗,附近的商家已亮起了灯火。 昏暗的河道对岸,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紫色的灯笼,同时人马喧嚣之声也遥遥传了过来。 但见一队行列壮观的车马,沿着河岸大街缓缓而过,淡紫色的灯光倒映在荡漾的河水中,看上去显得极其诡异。 隔岸步行的侯玉阳不禁皱起眉头,道:“我不喜欢紫色的东西。” 梅仙嗤地一笑,道:“我也不喜欢。” 李宝裳也摇着头道:“属下也不太欣赏这种色调,不过她们能够提早赶来,倒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。” 侯玉阳微微一怔!道:“你是说……对岸的那些都是薛宝钗带来的人马?” 李宝裳道:“正是。” 侯玉阳大吃一惊,道:“我的天,她带这许多人来干甚么?” 李宝裳道:“当然是来救人。” 侯玉阳道:“救人也得偷偷的来,怎么可以如此招摇?” 梅仙忙道:“夫人的作风一向如此,公子又不是不知道,记得去年……” 侯玉阳截口道:“去年是去年,今年是今年。” 说着,抬手朝对岸一指,喝道:“李宝裳,你赶快过去,叫她们把灯火统统熄掉!” 李宝裳干咳道:“二公子且慢光火,属下倒认为这样也不错,咱们刚好可以来个将计就计。” 侯玉阳道:“甚么将计就计?” 李宝裳道:“声东击西之计,她们在那边招摇,咱们刚好趁机去办咱们的事。” 梅仙也在一旁接道:“对,公子不是想去见铁老爷子吗?这正好是个机会。” 侯玉阳神色立刻缓和下来,道:“怎么去?你说。” 梅仙没有回答,只一声不吭的瞧着一旁的李宝裳。 李宝裳环首旁顾,胸有成竹道:“不要急,咱们不妨先在河道溜溜,铁老爷子若是有意跟咱们见面,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安排。” 梅仙也朝四下扫了一眼,道:“如果这一切都是‘细雨封江’刘奎设下的圈套,咱们按照他们的安排跑去,岂不刚好掉入他们的陷阱里?” 李宝裳道:“前有花大小姐冲杀,后有夫人助威,纵是陷阱,威胁也必可减弱不少,想围住咱们,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。” 侯玉阳急道:“你不要忘了,对手是霍传甲,而不是铁老爷子的那群徒弟,花白凤和薛宝钗那些人未必管甚么用。” 李宝裳不慌不忙道:“二公子只管放心,花大小姐有‘无心乞婆’和峨眉派的两位高手跟着,夫人有‘紫凤旗’的人马护驾,纵然碰上霍传甲,也未必会吃亏。” 侯玉阳恍然道:“哦,我明白了,难怪薛宝钗敢如此嚣张,原来是她娘家的人都赶来了。” 梅仙笑道:“所以才提着紫色的灯笼,咱们侯府怎么会使用那种不三不四的颜色。” 侯玉阳忽然又皱起眉头,道:“可是‘无心乞婆’这一跑出来,金家怎么办?凭那几个丫头和那批保镖、护院的实力,莫说是霍传甲那等高手,就算去个陆大娘,他们也未必撑得了多久。” 李宝裳诧异道:“二公子方才可曾见到跟在‘无心乞婆’后面的那两个人?” 侯玉阳道:“见到了,怎么?那两位莫非也是武林高手?” 李宝裳咳咳道:“不低,不低。” ◆第十七章天外一刀 梅仙急忙道:“那两人都是龙王座前的虾兵蟹将,难道公子没认出来?” 侯玉阳道:“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?” 梅仙也轻轻咳了咳,道:“那两人既已出现,我想龙王八成也到了扬州。” 李宝裳刹那间诧异的神色便已不见,只淡淡接道:“而且很可能已进入金府,否则‘无心乞婆’绝不会跑出来,所以二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耽心,属下担保花大少的眷属出不了问题。” 侯玉阳点点头道:“好,那咱们也就可以安心去救人了……” 说到这里,突然被梅仙拉了一下,急忙把话缩住。 只见一名担挑小贩匆匆从后面赶来,气喘喘道:“有三件事向总管禀报。” 李宝裳只轻轻道了声:“说。” 那小贩边走边道:“第二件,龙王已到金府。第三件,陆少卿刚刚进城,随行的有百十名帮众,楼中的硬里子几乎全都在里边……” 他一面说着,一面已转进一条窄巷,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。 李宝裳既不追赶,也不追问,依然像没事人般的往前走。 梅仙也没吭声,神情却显得有点紧张。 侯玉阳左顾右盼道:“喂,第一件他怎么没说?你为甚么不问问他?” 李宝裳朝对岸即将消失的人马一指,道:“第一是咱们自家的事,他不说属下也知道。” 侯玉阳又道:“那么第三件的陆少卿,又是何方神圣?” 李宝裳瞟了梅仙一眼,道:“那是神鹰第二楼的陆楼主,是当今武林使剑的绝顶高手,当年大小姐就曾在他剑下吃过亏,所以二公子最好多加小心,非到必要时,尽量避免跟他动手。” 梅仙也迫不及待道:“对,据说那家伙的剑法邪气得很,在你的功力没有完全恢复之前,千万不可去招惹他。” 侯玉阳叹息一声,道:“老实说,我最讨厌动刀动枪,也从来不想去招惹任何人,可是以我目前的立场,我不去招惹人,人家肯放过我吗?” 梅仙摇头,忍不住也跟着叹了口气。 李宝裳却哈哈大笑,道:“二公子太多虑了,依属下看来,他们也未必能将你怎么样。” 侯玉阳怔了怔!道:“咦?这次他们不全是冲着我来的吗?” 李宝裳道:“没有那么严重,霍传甲乃一代枭雄,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,怎么可能为了替他一个女儿报仇,便调动全帮大批人马,与正道人士决一死战?” 梅仙讶声叫道:“对呀,这件事的确有违常情,以霍传甲的老谋深算,不应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才对。” 侯玉阳浑然不解道:“那么他们的目的是甚么呢?” 李宝裳道:“属下认为他不过是假藉复仇之名来扩张神鹰教的地盘而已……因为他实在不能再等,再等下去只怕他就永远没有机会了。” 侯玉阳道:“为甚么?” 李宝裳道:“第一,他的年事日高,刀法虽称天下无敌,但体力却日渐衰退,终有一天会被二公子这等年轻高手追赶过去……” 侯玉阳急咳两声,道:“还有呢?” 李宝裳道:“第二,神鹰教各楼之间时有冲突发生,而且还有愈来愈激烈的倾向,为了平息这股纷争,他非得找件合力对外的事,教大家做做不可。” 侯玉阳想了想,道:“嗯,有道理。” 李宝裳继续道: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,他得替他属下的年轻高手安排出路。能够被他带进神鹰教的年轻人,大都是桀傲不驯、野心勃勃之类,长期让他们压在那些老人下面,日久非反不可,所以除了扩充地盘之外,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。” 侯玉阳道:“照你这么说,咱们只要把他们挡回去,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行了。” 李宝裳道:“也不行,如果不能早日将他们消灭,江南武林的情况会比现在还惨。” 侯玉阳忙道:“那么依你看咱们应该采取甚么对策呢?” 李宝裳目光匆匆四顾一眼,低声道:“设法挑起他们的内讧,让他们自相残杀,才是上上之策。” 侯玉阳摇头苦笑道:“你想兵不血刃,就把神鹰十三坛搞垮,谈何容易?” 李宝裳道:“也并不太难,想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,就是那么垮的。” 侯玉阳不得不侧首凝视着她,道:“你有把握?” 李宝裳道:“有没有把握,就得着二公子怎么做了。” 梅仙也插嘴道:“不错,这种事,除了公子之外,别人是做不来的。” 侯玉阳登时停住脚,怒叱道:“你们疯了,你们以为我是谁?” 梅仙立即道:“你是金陵的侯二公子啊。” 李宝裳也紧接道:“也是当今唯一可以影响四派三门二会的人,只有你的决定,他们才会遵行。” 侯玉阳愕然道:“甚么四派三门二会?” 李宝裳道:“四派指的当然是少林、武当、丐帮和刚刚现身的峨眉……” 侯玉阳打断她的话,愁眉苦脸道:“李宝裳,你的头脑清醒一点好不好,少林、武当、丐帮三派过去跟侯家或许有点交情,倒也说得过去,但峨眉和咱们毫无渊源,人家凭甚么要听咱们的?” 李宝裳笑笑道:“咱们跟她们没有渊源,但谢姑娘有。” 梅仙也已迫不及待接道:“而且关系可能远比我们想像中来得深远得多,否则她们也不会不远千里的赶来保护她了,你说是不是?” 侯玉阳急忙将头朝李宝裳一歪,道:“说下去。” 李宝裳道:“三门指的便是咱们金陵的虎门‘五湖龙王’花老爷子的龙门,以及以毒药暗器驰名天下的蜀中唐门。” 梅仙马上嗤嗤笑道:“唐门和咱们的交情可非比寻常,我想我不说公子也应该知道。” 侯玉阳急咳两声,道:“二会呢?” 李宝裳朝对岸一指,道:“所谓二会,就是薛家的紫凤旗和与二公子关系最密切的金刀会。” 梅仙突然叹了口气,道:“不错,金刀会的谭总跟公子的交情实在没话说,恐怕到了要紧关头,真正肯为公子舍命的朋友,也只有他和花大小姐两人而已。” 李宝裳道:“那也不见得,我认为像京里的阎四爷、华山的黄少侠、沧州的鲁氏兄弟,都跟二公子有过命的交情……” 侯玉阳似乎已不想再听下去,低着头就往前走。 李宝裳和梅仙也不再开口,默默的紧跟在他后面。 直走了大半条街,侯玉阳才突然转回头,道:“好吧,你们说,咱们该从哪里着手?” 李宝裳指了指岸边道:“看样子,咱们也只有从这里开始了。” 话刚说完,从低低的河岸下已窜出个船夫打扮的老人,道:“站在上面的可是金陵侯府的李总管?” 李宝裳蹲下身去,道:“正是我,您老人家是来接我们的吗?” 那老船夫道:“不错,我们三爷很想跟李总管聊聊,特派小老儿相请,务请李总管赏光。” 李宝裳眉头一皱,道:“我跟刘奎有甚么好谈的?你告诉他,我没空。” 那老船夫却掂脚往岸上瞧了瞧,道:“请问侯二公子有没有来?” 李宝裳冷冷道:“来是来了,不过我家公子是何等身分?怎么会跟刘奎那种人打交道?我看多言无益,您老人家还是请回吧!” 那老船夫对李宝裳的傲慢似乎一点也不介意,依然客客气气道:“我们三爷说如果二公子无法移驾也没有关系,但有样东西务必要请侯二公子过目,这件东西对侯二公子好像十分重要……” 说着,已从怀里取出一只扁平的小包,恭恭敬敬的交到李宝裳的手上。 李宝裳还以为是甚么珍贵之物?谁知打开一看,竟是一块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破旧蓝布,而且上面油垢斑斑,还带着一股汗臭味道。 她原本递出去的手不禁犹豫下来,怔怔的望着侯玉阳,道:“这是甚么东西?二公子可有甚么印象?” 侯玉阳不待她说完,便一把夺了过去,神色激动的紧抓着那块蓝布良久,才猛地把头一甩,道:“上船!” 说罢,大步冲了下去,毫不迟疑的窜进舱中。 李宝裳和梅仙也只好默默的跟上了船。 船身很短,船篷却很高,短短的船舱中摆着几张矮矮的藤椅,显然是铁府平日专门接送宾客所用的船只。 船上除了那个老船夫之外,还有两个年轻人分站在船篷两侧,其中一人眼睛一直紧盯着侯玉阳手中的那块蓝布,一待三人坐定,便已忍不住向那老船夫问道:“你方才交给侯二公子的是甚么信物?我怎么没听三师哥提起过?” 另外一个也紧接道:“我也没听说过,他是几时交给你的?” 那老船夫一面吃力的把船撑离岸边,一面道:“那根本就不是刘老三交给我的,你们两个当然不会知道。” 先前开口的那人大吃一惊,道:“不是三师哥交给你的,是哪个交给你的?” 那老船夫竹篙一调,道:“是你们师父铁老爷子……” 说话间,一篙猛然刺出,只听“噗”地一声,篙尖刚好刺进了那个年轻人的咽喉。 那个年轻人吭也没吭一声便躺了下去。 那老船夫急急喊道:“李总管,另外一个也不能留下活口。” 李宝裳没等他开口便已动手,等他把话说完,早已躺在舱中。 那老船夫好像还不放心,急忙收篙换桨,匆匆窜入船里,又在这人胸口补了一掌,才松了口气,道:“李总管,你会不会摇?” 李宝裳道:“会,在水边长大的,怎么可能不会这种玩意儿?” 那老船夫道:“那好,那就有劳李总管替我摇一段路,我得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一下。” 小船在水中摇摇摆摆的往前行,那老船夫放下舱帘,悬起一盏油灯,然后取出两块油布,将那两具尸体分别包扎起来。 侯玉阳和梅仙还都以为他会将两具尸体抛入水中,谁知他却把那两只包扎妥当的尸体分别绑在篷架上,一边一个,好像惟恐船身失去平衡一般。 梅仙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,道:“您老人家还留着他们干甚么?这多麻烦。” 那老船夫叹了口气,道:“没法子,这水里几乎有一半都是刘三的船,岸上又有他的人盯梢,只有这样处理才不显眼,而且必要的时候,这两件东西也许还可以派上一点用场。” 梅仙呆了呆,道:“那么您老人家知不知道,这次究竟是哪个要把我们引进铁府的?” 那老船夫道:“当然是刘老三,我不过是将计就计,看看能不能闯过他们那一关……因为铁老爷子实在很想见侯二公子一面,而且很急。” 梅仙道:“为甚么这么急?” 那老船夫沉默片刻,才道:“因为他老人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” 梅仙一惊道:“他老人家莫非病了?” 那老船夫道:“有那群可恶的徒弟怎么会不病,没被气死已经不错了。” 梅仙道:“据说铁老爷子的徒弟很多,难不成全都反过去了?” 那老船夫道:“当然也有一部分站在他这一边,不过数量愈来愈少,长此下去,纵然铁老爷子还能活下去,他身边的人也非跑光不可。” 久未开口的侯玉阳忽然道:“我记得铁老爷子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?” 那老船夫感伤道:“死了,两年前就死了,如果铁大小姐还活着,铁家也许还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。” 他边说着边摇头叹气的走出去,很快的就把李宝裳替换进来。 李宝裳一窜进舱里,便急急问道:“二公子,方才那位老人家交给你的究竟是甚么东西?值得你不顾一切的跟着他走?” 侯玉阳甚么话都没说,只“哗”地一声,猛将那块蓝布撩开,是一条三个指头宽的布带。 他熟练地将这布带往额头上一扎。 梅仙一旁愕然叫道:“原来是一条止汗带!” 侯玉阳道:“不错,在我挨那一刀之前,我就一直扎着这条止汗带的,当时也只有铁老爷子才有机会把这条东西收起来。” 李宝裳道:“二公子认定这条东西是铁老爷子在救你的时候收起来的?” 侯玉阳苦笑着道:“他究竟是救我还是害我,一时实在说不清楚,不过那老船夫既然拿出这条东西,就足以证明他来接我们是受命于铁老爷子,而不是‘细雨封江’刘奎。” 李宝裳点头,不断的点头。 梅仙急忙道:“李总管,你看公子额头上缠着这条东西,是不是很好看?” 李宝裳道:“嗯,的确很帅气。” 梅仙道:“赶明儿我们姊妹三个也每人来一条,你看怎么样?” 李宝裳神色一动,道:“干脆咱们侯府上下每人都来一条算了,既帅气,又实用,而且色泽也比那些杂七杂八的颜色要正派多了,二公子,你说是不是?” 梅仙又道:“如果这正中再精工绣一只老虎……” 李宝裳接口道:“这就会成为咱们金陵侯家行走江湖的标志啦!” 侯玉阳忍不住叹了口气,道:“李总管,我发现你这个人真不错,要是将来有一天,我非离开侯府不可,也希望能跟你做个好朋友。” 李宝裳吃惊道:“这是甚么话?二公子离开侯府,属下还混甚么?” 侯玉阳道:“咱们把那个孩子救出来,你好歹也得拉拔他成人,侯家待你一向不薄,这正是你一个报恩的机会。” 李宝裳摇首长叹道:“不行了,我已经老了,已经没有耐性再扶植第二代了,那种事应该让他们年轻人去做……总之,二公子在侯府一天,我就做一天总管,二公子甚么时候离开,我甚么时候走路。” 侯玉阳道:“你放着侯府的全权总管不干,要走到哪里去?” 李宝裳道:“跟着二公子去闯江湖,以二公子的人品和才智,将来一定会创出一番事业,我虽然不才,但在二公子身旁打打杂,动动脑饬,多少还应该有点用处。” 侯玉阳笑笑道:“李总管太看得起我了……好吧,这是后话,暂且不提,咱们的当务之急,是先把那个孩子救出来,无论如何他总是侯家的种,正正当当的种,说甚么咱们也不能让神鹰教给连根拔掉。” 李宝裳道:“对,属下就是拚着这条老命,也得把他救出来。” 说话间,船已缓缓停靠在岸边。 李宝裳探首帘外,道:“到了吗?” 那老船夫道:“还没有,这是刘老三设置的关卡,怎么会没有人在?真奇怪。” 李宝裳道:“别管他,继续往里走。” 那老船夫答应一声,很快的转进了另一条河道。 河道愈走愈窄,铁府的灯火已然在望,同时也有零星的杀喊之声遥遥传来,在静夜中听来格外刺耳。 那老船夫一副幸灾乐祸的语调道:“难怪关卡上没人,原来是有人闯庄。” 侯玉阳忙道:“是不是薛宝钗先跟他们动上手了?” 李宝裳抢答道:“不会,夫人跟属下约定的时刻还没到,而且她也不可能硬闯。” 梅仙立即接道:“不错,她是来救人的,在没有见到那个孩子之前,应该不会急着跟他们翻脸才对。” 侯玉阳道:“这么说,一定是花白凤那家伙沉不住气了!” 李宝裳道:“也可能是金刀会的总瓢把子,以他的个性而论,在夫人拜庄之前,他一定会先抢着给神鹰教一个下马威。” 侯王阳皱眉道:“谭啸天真的来了?” 李宝裳道:“来了,比夫人先一步进城,夫人延迟到今天才赶来,目的就是在等他……” 说到这里,忽然笑了笑,又道:“还有,二公子一定得称总瓢把子为大哥,你这样呼名唤姓,他听了会不高兴的。” 梅仙也连忙道:“是啊,人家日夜兼程赶来,你可不能一见面就泼他冷水。” 侯玉阳苦笑。 这时喊杀之声已近,铁家高大的院墙已在眼前。 那老船夫停桨眺望,道:“奇怪,怎么会没有人接应,你们不是跟他们约好的吗?” 李宝裳道:“我们并没有约,我们不过是接到一张条子,想赶来碰碰运气。” 那老船夫道:“甚么条子?” 李宝裳急忙把那张图掏出来。 那老船夫就近油灯一看,立刻道:“这是哪个交给你们的?” 李宝裳道:“‘鸳鸯拐’褚成。” 那老船夫当场便把纸条撕成碎片,随手往河里一散,抓起桨就往前摇。 转眼已摇到院墙墙根,缓缓驶进了一个从水面着不见的暗槽中。 只见他俯身水中摸索一阵,忽然有块石墙逐渐下沉,片刻间竟现出一个高出水面一尺多高的肩洞。 紧跟着他抓起竹篙,一拆为二,在三人协助下撑起船篷,然后将那两具包扎着的尸体分垫在暗槽两旁,将断篙横架在尸身上,再把船篷拆卸下来,摆在断篙上面。 船身虽与船篷脱离,但从远处着来,就和原船停靠在墙边完全无异。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,那老船夫才请三人平躺在船中,自己也仰身船头,双手开始在洞口上方拨动,船身便从扁洞中无声无息的飘了进去。 洞中一片漆黑,那老船夫摸黑拨船前进,接连转了几个弯,才在一条岔道的尽头停下来。 未经呼唤,洞顶已开了一条缝,一名仆妇打扮的人持灯朝下照了照,立即将洞门整个掀开。 三人相继跃出一瞧,方知已置身一间陈设典雅的卧房中。 那洞口重又合起,方才负责开洞口的仆妇也匆匆退了下去,就只剩下一个瘦骨如柴的老人,正一声不响的靠在一张宽大的软床上。 侯玉阳仔细的辨认了一番,才认出那老人正是自己急于谋求见面的“铁桨”铁梦秋,心里不禁一阵激动。 铁梦秋也像鉴赏一件宝物似的打量着他,过了很久,才吁了一口气,道:“好,好,你居然还活着,这大概也是天意吧。” 侯玉阳沉叹一声道:“托您老人家的洪福,我总算没被你们给整死!” 铁梦秋陡然翻身下床,跪倒在地,道:“老弟,我铁某人对不起你。” 侯玉阳趋前一把将他托起,道:“事到如今,道歉又有甚么用?反正我已经被你们推上台,这出戏不唱下去也不行了。” 铁梦秋稍许挣动了两下,登时面现惊愕之色,道:“你……你有内功?” 李宝裳哈哈一笑,道:“金陵的侯二公子,怎么会没有内功?” 梅仙也在一旁笑咪咪道:“而且您老人家也一定发觉我家公子的功力,远比一般年轻高手要高明得多,对不对?” 铁梦秋叹道:“‘神医’周天羽的‘吹月吞日’心法,加上‘碧眼金蝇’神药,果然奏效……” 侯玉阳惊道:“你说甚么?‘神医’周天羽的‘吹月吞日’心法?那是甚么意思?” 铁梦秋道:“‘神医’周天羽用‘潜音贯耳’大法……” 侯玉阳道:“甚么?” 铁梦秋道:“‘神医’周天羽说,那是用‘催眠’的方法,在你睡眠中叫你背会一篇最简单易行的内功口诀,将来到底有甚么成就?只有看你的福分……” 侯玉阳道:“难怪我常常在潜意识里,脑海中会出现‘吹月吞日’的口诀……” 铁梦秋道:“所以你实在该多谢‘神医’的再造之恩……” 李宝裳道:“对对,我们侯府全体上下,都该多谢‘神医’的‘再造之恩’!” 铁梦秋瞪眼道:“你胡说甚么?你以为这个侯二公子是谣传中的扬州小马?我告诉你,我发誓,当天亲身在场,亲眼看见‘神医’周天羽将重伤垂危的侯家老二侯玉阳,从死神手中救回来……我发誓,我如有半句谎言……” 李宝裳急忙阻止道:“铁老爷子不必发誓,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话‘神医’周天羽将我家重伤垂危的二公子从死神手中救回来,不只是救了二公子一条命,也等于救了我们侯府全体上下……” 梅仙接口道:“甚至是救了天下武林苍生!” 铁梦秋向侯玉阳凝视了半晌,口中仍是喃喃道:“嗯,年轻英俊,本钱雄厚,金枪不倒,再加上侯家的荣华富贵,无边尊荣,倒是便宜你这小子啦……” 李宝裳接口道:“也许这才是他灾难的开始……” 铁梦秋深深点头,这才向李宝裳道:“李总管,过去咱们曾经见过一面,不知你可还记得?” 李宝裳道:“当然记得,当年追随大公子出游扬州,有缘得以拜会铁老爷子,我一直引以为平生一大幸事,怎么可能忘记。” 铁梦秋苦苦一笑,又转头打量着梅仙三人,道:“姑娘想必就是那位名满武林的‘虎门三花婢’吧!” 梅仙忙道:“铁老爷子真会开玩笑,我们不过是公子身边的一个丫头,那里当得起‘名满武林’四个字。” 铁梦秋长叹一声,道:“这几年侯府人才辈出,难怪连神鹰教都奈何你们不得,不像我们铁家,人家只轻轻吹了口气,我们就垮了。” 李宝裳立刻道:“垮不了,只要您老人家撑着点,咱们就有办法把他们赶回去。” 铁梦秋连连摇头道:“撑不下去了,我能够撑到今天,已经不容易了。” 李宝裳听得眉头一皱,道:“不知老人家究竟得了甚么病?” 铁梦秋道:“我没有病,我只是中了毒,一种解不开的毒。” 李宝裳怔了怔!道:“您老人家太悲观了,天下哪有解不开的毒?” 铁梦秋摇着头道:“我原本也是这么想,可是‘神医’周天羽已经弃世……” 李宝裳沉默。 梅仙也呆呆的站在一边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 侯玉阳突然咳了咳,道:“唐大先生行不行?” 铁梦秋道:“他不行,实不相瞒,我的五脏六俯全都完了,我就是靠着唐大先生的药,才能活到现在,也许连唐大先生都没想到我能支撑这么久,这大概就是因为我跟你还有缘分再见这一面吧!” 侯玉阳不由又叹息一声,道:“我跟您老人家的确有缘,否则怎么会搞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,只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。” 铁梦秋忽然又撑起身子来,慎重其事道:“侯二公子,过去的事咱们多谈无益,最好就此打住……我已经是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人,在我临死之前,能不能再拜托你两件事。” 侯玉阳一惊,道:“我能替你做甚么事?我的能力有限得很,您老人家应该很清楚才对。” 铁梦秋道:“我清楚,所以我才拜托你,因为这两件事也只有你才办得到。” 侯玉阳无奈道:“好吧,你说说看,只要我办得到,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。” 铁梦秋未曾开口,便先淌下泪来,道:“第一,我那个孙子,你要负责扶养他成人,万一他不适合习武,你可以教他别的手艺,最主要的是你绝对不能让他受薛宝钗那女人的气。” 侯玉阳瞟了李宝裳一眼,道:“这个我画可以答应你。” 铁梦秋拭了把眼\ue1c0,道:“第二,我还有一批忠于我的徒弟和老弟兄,如果这次他们没被神鹰教杀光,你一定要影响侯家扶他们一把,让他们还能够在扬州继续混下去,而且在任何情况之下,你都不能让那个姓花的把他们吃掉。” 侯玉阳道:“您老人冢说的那个姓花的,指的是不是花云?” 铁梦秋道:“不错,正是他。” 侯玉阳想了想,道:“那个人倒是不成问题,我想我还有办法降住他,至于能不能影响侯府,那就得问问我们李总管了。” 李宝裳慌忙道:“这是甚么话,侯家是二公子的,只要二公子一声令下,属下保证上下一体遵行……就算夫人反对也没有用。” 梅仙轻咳两声,道:“总管言重了,夫人一向极识大体,像这种帮助好朋友的事,她怎么可能会反对呢?” 李宝裳也咳了咳,道:“姑娘说得是,方才我不过一时情急,随口说说而已。” 侯玉阳即刻道:“看样子这件事情也解决了。” 铁梦秋松了一口气,道:“如此一来,铁某再也没有甚么牵挂,可以安安心心的死了。” 说着,就想往床上爬,好像真的要上床等死一般。 李宝裳急忙叫道:“且慢,现在您老人家还不能死,有几件事情您老人家还没有交代清楚。” 铁梦秋莫名其妙的回望着她,道:“甚么事?” 李宝裳道:“您老人家的心腹弟子都是那些人?你不说出来,将来教我们如何分辨?” 铁梦秋道:“这件事你大可不必耽心,到时候自然就分出来了,老实说,就算我现在给你一张名单,也未必靠得住,如今我能够绝对把握的,也只有跟随我多年的那几个老人而已。” 李宝裳道:“‘鸳鸯拐’褚成怎么样?还算不算您老人家这边的人?” 铁梦秋摇头道:“恐怕靠不住了,最近他经常跟刘三那批人在一起,有很多那边绝对不该知道的事情,都已陆续泄漏出去,我怀疑很可能是他搞的鬼。” 李宝裳惊道:“可是……我们跟您老人家会面的那张纸条,都是由他手里传出来的。” 铁梦秋道:“我知道,那是我故意交给他办的,如果我所料不差,他们一定偷偷跟在后面,但有件事连褚成都被蒙在鼓里,那就是所有的暗道入口都只能使用一次,他们若想跟进来,除非重新把那道石墙炸开。” 李宝裳听得大吃一惊,梅仙的俏脸也登时变了个颜色。 铁梦秋嗤嗤笑道:“你们不要紧张,他们绝对不敢使用这一招的。” 李宝裳忙道:“何以见得?” 铁梦秋神秘兮兮的朝四下瞄了瞄,才悄声道:“因为我所有的徒弟都知道铁府内院埋满了炸药,他们惟恐不小心把全部的炸药引爆……当然炸死我正合他们的心愿,可是这里边有很多是他们自己人,也许其中还混着不少神鹰教的奸细,以做事一向畏首畏脑的刘三来说,他绝对没有胆子冒这个险。” 李宝裳恍然道:“难怪萧锦堂不敢贸然闯进来拿人,原来是伯您老人家跟他来个同归于尽。” 铁梦秋得意洋洋道:“这就叫‘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’,铁某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,我这几十年的江湖不等于白混了?李总管,你说是不是?” 李宝裳点头,而且神态间充满了钦佩之色。 梅仙却在这时笑嘻嘻道:“铁老爷子,您老人家究竟有没有在家里埋炸药?” 铁梦秋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她,道:“咦?听你的口气,你仿佛还有点不太相信?” 梅仙道:“我并不是不相信您老人家的话,我只是有点怀疑罢了。” 铁梦秋道:“你怀疑甚么?不妨说出来听听。” 梅仙道:“同归于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干的事,以老爷子的老谋深算,不该下这么大的赌注才对。” 铁梦秋道:“为甚么不该?除此之外,我还能有甚么更好的手段来吓阻他们?” 梅仙缓缓摇着头,道:“只靠吓阻解决不了问题,如果真有人想消灭你们铁府,只要围困你们几个月就够了,何必闯进来跟你同归于尽?” 侯玉阳也忍不住插嘴道:“对啊,如此一来,您老人家那些炸药岂不是白埋了?” 铁梦秋咳了咳,道:“那么依你们看,我应该用甚么办法保护家小呢?” 梅仙不假思索道:“当然得靠暗道,您老人家当年把铁府建在这片沼泽中,一定留了很多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逃生之路,对不对?” 铁老爷子不讲话了,过了很久,才叹了口气道:“铁某算服了你……” 说着,突然将她唤到床前,轻声道:“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出口,你要仔细听着,可千万不能把步骤搞错。” 梅仙悄悄道:“是不是在您老人家这张床下面?” 铁梦秋吃惊的瞪了她片刻,道:“你的确很聪明,不过聪明的人往往会做错事,但这件事却绝对错不得,只要一马虎,就甚么都完了。” 梅仙点头道:“好,您老人家请说,我在听着。” 铁梦秋道:“记住,在挪动这张床之前,一定要先把我搬到第三张椅子上去,也就是中间那一张,无论我是死是活,都要把我搬过去。” 三个人同时看了看墙边并排摆着的五张太师椅,同时点了点头。 铁梦秋继续道:“然后才能将床铺掀起,要从床脚往上掀,床面整个镶进墙壁时,下面的暗门自会开启……” 梅仙点点头,铁梦秋继续道:“暗门底下停着一条小船,你们要尽快跳上船拼命的往外划,在一盏茶的时间内,一定要划出五十丈外的另一道暗门,否则那道暗门一闭,你们就永远出不去了……” 说到这里,突然捂着胸口,状极痛苦的接连呻吟了几声。 侯玉阳耽心道:“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?” 铁梦秋眼睛一瞪,道:“谁说的?我舒服得很,我只是对我那个孙子有点放心不下……因为那条小船最多也只能乘坐三、四个人而已。” 侯玉阳笑笑道:“那您老人家太多虑了,我们这次冒险赶来的目的,就是为救那孩子,就算只容一人逃生,我们也会让他先走。” 铁梦秋猛地抓住了李宝裳的手臂,道:“他说的话究竟算不算数?” 李宝裳道:“当然算数,不仅侯府上下没有话说,就连其他正派人士都多少也会买他几分交情。” 铁梦秋听了连连点头,道:“好,好,我早就看出他是块材料,看来这回我是选对人了。” 李宝裳忽然倾耳细听一阵,道:“咱们的时间好像差不多了,现在您老人家总该放心把那孩子藏匿的地点告诉我们了吧!” 铁梦秋突然捧着肚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,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,才气喘喘道:“那孩子的藏匿之处,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们二公子才能猜得到,我一想到这个安排,就忍不住要笑,这简直可以说是我铁某平生最大的杰作。” 李宝裳和梅仙听得莫名其妙,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到侯玉阳脸上。 侯玉阳咳咳道:“晚辈还有个小问题,希望您老人家趁这个机会能给我一个答覆。” 铁梦秋笑咪咪道:“前面那个问题,你还没有搞懂?” 侯玉阳点点头道:“晚辈想请教的,是另外一件事。” 铁梦秋道:“好,你说。” 侯玉阳道:“当初……您老人家为甚么会那么做?按说您老人家应该很恨侯家才对。” 铁梦秋脸色一惨,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不错,我是很恨侯家,但我却不能眼看着金陵侯府就此在武林中消失,你知道为甚么吗?” 侯玉阳摇头。 铁梦秋道:“因为我得为我的孙子留个背景,一个名门正派的背景,你懂了吧!” 侯玉阳道:“原来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,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留个吓唬人的门第?” 铁梦秋缓缓的点着头,道:“当时我的确是那么想的,不过若是换成现在,我的想法就不同了,无论是为了武林的情势,还是为了名声一向不错的侯家,我都会那么做,你相不相信?” 侯玉阳居然没有出声,李宝裳和梅仙也急忙将目光避开,好像都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 铁梦秋似乎一点也不感意外,只苦笑了一下,继续道:“你知道吗?一个人的胸襟有多大,成就就有多大,要想统御武林,光凭武功是没有用的,最重要的是要有容人、恕人的气量。过去铁某的气量就是太狭了,所以努力一生,仍然围着瘦西湖打滚,如果我的心胸再宽一点,气量再大一点,至少我的成就也该不会低于太湖里的那只老乌龟才对……这一点,你们相信不相信?” 三个人依然没有吭声,但神情却已与方才截然不同。 铁梦秋满意的笑了笑,于是又挺直了身子,闭上了眼睛,一副马上要死的样子,道:“现在你们可以去找我的孙子了,再拖下去,恐怕‘金刀会’的谭老大和那个姓花的丫头都要玩完了。” 李宝裳不慌不忙道:“外边一时片刻还完不了,您老人家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,我们怎么能走?” 铁梦秋睁眼道:“还有甚么事?” 李宝裳轻轻道:“炸药埋藏的地点和引爆的时间。” 铁梦秋霍然坐起,吃惊的瞪着她,道:“你们侯家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铁家吃掉吧?” 李宝裳淡淡道:“您老人家认为我家二公子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吗?” 铁梦秋凝视了侯玉阳一阵,才道:“外面根本就没埋炸药,我只在门前的走廊上少许摆了一点,那只是吓阻追兵用的,而且在暗道中的那条小船划动之后才会自动引爆,绝对伤不到里边的人,你们只管放心好了。” 三人这才相顾松了一口气。 就在这时,忽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。 铁梦秋理也不理,只慢慢的扳动着手指,直等到十只手指通通扳完,房门才缓缓开启,方才退出去的那名仆妇又走进来,只是手里多了一张大红色的帖子。 那仆妇先瞟了侯玉阳一眼,才道:“启禀老爷,金陵的侯夫人投帖求见。” 铁梦秋听得狠狠的在床上槌了一拳,道:“这娘们是怎么搞的,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投哪门子的帖?干脆杀进来不就结了?” 那仆妇急忙往前凑了凑,道:“已经杀进来了,这张帖子是从内院的墙外甩过来的。” 铁梦秋怔了一下!陡然哈哈笑道:“好,好,这才像她们薛家的作风。” 侯玉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道:“她的腿倒也快得很。” 李宝裳道:“那当然,前面有金刀会的总瓢把子和花大小姐开路,旁边又有一批‘紫凤旗’的生力军,那还慢得了吗?” 梅仙一旁悄悄接道:“我看这次夫人一定是想给铁老爷子留点颜面,否则恐怕早就闯进来了,区区一道院墙怎么可能拦得住她?” 铁梦秋立刻道:“你们赶快把她叫进来,千万不要再给我留面子,再客气下去,咱们就统统要毁在神鹰教手上了。” 李宝裳点了点头,回头就想走。 侯玉阳忽然道:“且慢,晚辈还有一件事,想向您老人家请教。” 铁梦秋不耐道:“快说,快说,再慢就要误事了。” 侯玉阳道:“霍传甲和萧锦堂那批人究竟有没有住在府上?” 铁梦秋道:“好像都住在东院的客房里。” 侯玉阳道:“那就怪了,对方既有霍传甲、杜云娘、萧锦堂和陆少卿等绝顶高手,再加上三个楼的精英,实力何等雄厚,怎么会拦不住一个薛宝钗?你们不觉得奇怪吗?” 李宝裳道:“二公子莫忘了,咱们这边的高手也不比他们少。” 侯玉阳道:“但你要搞清楚,进来的不是大智大师和‘无心乞婆’也不是唐大先生或是韩仙婆,而是个薛宝钗,以她的功力而论,莫说碰上对方的高手,纵然遇上一两个堂坛级的人物,只怕也够她忙半天的,你说是不是?” 李宝裳想了想,道:“嗯,二公子顾忌的也有道理。” 铁梦秋不以为然道:“我认为这种顾忌简直是多余的,说不定对方那几个厉害角色,刚好被大智和尚那批人绊住,薛宝钗只不过是抓到了机会而已。” 梅仙即刻接道:“也许是那几位前辈高人,知道夫人救人心切,有意先把她送过来的。” 李宝裳却沉吟着道:“依我看最可能的原因,还是霍传甲那批人故意先放她进来救人,然后来个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打算再从夫人手中把人抢过去。” 侯玉阳道:“这就对了,所以咱们在把那个孩子找出来之前,绝对不能教他们踏入内院一步。” 铁梦秋大摇其头道:“你想得太天真了,你不放他进来,其他的人难道就不会闯进来吗?” 侯玉阳道:“您老人家放心,那些人都知道内院埋着炸药,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?” 铁梦秋急道:“你有没有搞错?这个消息是我故意放给神鹰教那批人听的,咱们这边的人怎么会知道?” 侯玉阳笑了笑,道:“这根本就不是问题,您老人家的徒弟有那边的,也有这边的,难道您老人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?” 铁梦秋怔了好一会,才苦笑连连道:“这个小王八蛋,把我这个做师父的都给搞糊涂了,但愿他们以假当真,能够把这个消息传出去。” 侯玉阳道:“看样子早就传过去了,否则外边打了这么久,还会没有一个人闯进来吗?” 铁梦秋愕然道:“对啊,至少也应该过来一两个才对。” 侯玉阳道:“不过这样也好,我们刚好趁着这个空档去找人。” 铁梦秋道:“就你们三个。” 侯玉阳道:“怎么?您老人家是不是认为我们的力量不够?” 铁梦秋凝视他一阵,道:“好,你们去吧,但若遇到阻碍,可千万不能心存妇人之仁,不管他是哪边的,一律格杀勿论。” 侯玉阳不再多说,把头一点,便出了房门。 李宝裳也匆匆跟了出去,只有梅仙好像依然舍不得离开似的,笑咪咪的站立在原处。 铁梦秋注视着她,道:“你还有甚么花样?” 梅仙摇头摆手道:“没有花样,我只想再请教您老人家一声,我们回来的时候,是否敲过门之后,非要数到十下才能进来?” 铁梦秋道:“不错,不能早,也不能迟。” 梅仙道:“万一迟了一点呢?” 铁梦秋道:“那你们就只有另谋逃生之路了。” 墙外喊杀连天,墙里一片沉寂。 这时已近起更时分,院中已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火。 侯玉阳沿着走廊,边走边四下张望,显然是正在寻找目标。 李宝裳倒提钢刀,紧紧的跟在一旁,一副随时准备出手护主的样子。 梅仙却独自心事重重的走在最后,过了很久,才忍不住急步赶了上去,道:“我愈想愈不对,你看铁老爷子会不会还留了一手?” 侯玉阳心不在焉道:“你放心,‘铁桨’铁梦秋没有那么大的野心,他不会把大家一网打尽的。” 梅仙急忙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怀疑他是不是另外替自己安排好了退路,因为我怎么着他都不像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。” 侯玉阳摇着头,道:“不可能吧,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头干起的年龄,怎么可能放弃他辛苦一生所创下的这点基业?” 李宝裳也在一旁道:“不错,若是换了我,我也不会轻言放弃。” 梅仙百思不解道:“果真如此,他就应该拜托我们设法救他才是,为甚么还要在我们面前装成一副非死不可的样子呢?” 侯玉阳皱着眉头想一想,道:“或许是他真的毒浸五脏,已经无药可救了。” 梅仙道:“可是天下哪里有解不开的毒药呢?尤其是他那种慢性之毒!” 侯玉阳道:“对啊,怎么会连蜀中的唐大先生都束手无策。” 李宝裳突然道:“依属下之意,这也许只是铁老爷子和唐大先生之间的问题。” 侯玉阳愕然停步,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 李宝裳道:“属下认为唐大先生纵有把握,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救他,至少也得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才动手。” 侯玉阳道:“你是说唐大先生是想弄清铁老爷子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?” 李宝裳道:“对,以唐大先生的个性而论,他宁愿见死不救,也绝不可能去帮一个敌人解毒。” 侯玉阳道:“嗯,有道理。” 梅仙却仍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,道:“这种推断是很有道理,但你有没有想到,铁老爷子是个耳目灵通的人,有关公子和唐丹凤的关系,他多少也应该有个耳闻,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,至少他方才也该在公子面前表示一下才对呀。” 李宝裳笑笑道:“怎么表示?他能说侯二公子和唐丹凤的关系非比寻常,就跟当年令兄和小女的交情一样,能不能请二公子在你未来的老岳丈面前美言几句,叫他赶快把我的毒给解掉……” 侯玉阳听得一阵急咳,调头就往前走。 李宝裳和梅仙相互做了个无奈的表情?也急急追赶上去。 谁知走出不远,侯玉阳突然缩住脚,轻轻用鼻子嗅动了几下。 李宝裳急忙凑上去,道:“二公子在找甚么?” 侯玉阳道:“厨房。” 李宝裳回手指着厅外,道:“属下记得铁府的大厨好像在外边。” 侯玉阳道:“你在开甚么玩笑?铁老爷子怎么可能把那孩子藏在外院?” 李宝裳神情陡然一震!梅仙却一点也不意外,立刻皱着鼻子左右嗅了起来。 侯玉阳诧异的望着她,道:“你这是在干甚么?” 梅仙道:“在找内院的小厨房。” 侯玉阳摇着头,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,道:“笨哪,风是打对面吹来的,你竟朝两边胡嗅乱找有甚么用?” 烟囱里的炊烟已淡,炉灶上热气腾腾。 宽敞而洁净的厨房里灯火通明,几十个人正在忙着起锅出菜,看上去与一般的厨房并没有甚么两样。 不同的是所有的师父、徒弟清一色都是妇女,连一个男人都没有。 侯玉阳怔住了! 李宝裳也大失所望道:“看来咱们可能是找错了地方。” 侯玉阳沉吟着道:“奇怪,莫非内院里还有别的厨房?” 李宝裳道:“也许,咱们再到其他地方去找找看吧。” 说完,回身就要往外走。 梅仙忽然悄声喊道:“等一等!” 她边喊着,边踮起足尖,将身子整个贴在侯玉阳的背脊上,吐气如兰道:“公子,你注意到右角上那个正在分菜的小丫头没有?” 侯玉阳隔着窗子仔细朝里瞧了瞧,道:“嗯,怎么样?” 梅仙道:“你看她长得是不是有点像你?” 侯玉阳皱眉道:“隔得这么远,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?” 梅仙道:“我也看不太清楚,不过我总觉得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……” 侯玉阳截口道:“你在胡扯甚么?你连那个女人的脸孔都没看见,怎么谈得上眼熟?” 梅仙忙道:“我指的是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……那件花袄,很像我去年送给谢姑娘的那一件。” 侯玉阳身形猛地一颤,道:“你不会搞错吧?” 梅仙道:“那件花袄是我亲手缝制的,应该不会搞错才对。” 侯玉阳沉默。 李宝裳咳了咳,道:“如果那个女人果真是谢姑娘,那么她对面的那个小丫头,就极可能是咱们要找的那个孩子了。” 梅仙道:“而且铁老爷子为了那个孩子的安全,把他打扮成一个女人,也很合情合理,你们说是不是?” 李宝裳没有吭声,只凝视着侯玉阳的背影。 侯玉阳沉默了好一会,突然叫道:“李宝裳……” 李宝裳急忙凑上去,道:“属下在。” 侯玉阳道:“你去把薛宝钗叫进来。” 李宝裳怔了怔!道:“二公子不是说不叫她进来吗?” 侯玉阳道:“找人可以不叫她进来,救人没她在旁边怎么行?” 梅仙紧接道:“是啊,万一有个闪失,谁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 李宝裳一声没吭,没等他说完,便已冲出了跨院。 侯玉阳回首望着梅仙的俏脸,道:“哪条路,你记住了没有?” 梅仙怔了怔!道:“哪条路?” 侯玉阳道:“当然是通铁老爷子卧房的那条路。” 梅仙道:“记住了。” 侯玉阳道:“好,等我们救了这个孩子之后,你带着他和薛宝钗先走。” 梅仙登时倒退一步,猛一摇头道:“我不要。” 侯玉阳讶然道:“为甚么?” 梅仙理直气壮道:“我的责任是保护公子,带他们逃走应该是李总管的事。” 侯玉阳道:“李宝裳不能走,后边的事还麻烦得很,这里绝对少不了她。” 梅仙道:“那咱们就索性等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一块走。” 侯玉阳脸色一寒,道:“你这丫头是怎么搞的?你是不是存心要把金陵侯府给毁掉?” 梅仙惊慌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侯玉阳神色马上缓和下来,道:“你们要跟我一起闯江湖,将来日子长得很,何必像块膏药似的黏在身上,离开一会儿会死人吗?” 梅仙道:“公子的意思是说……你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跑掉?” 侯玉阳道:“我为甚么要跑?哪里的日子可以让我过得比侯府更舒服?” 梅仙信疑参半的看了他半晌,才道:“既然如此,小婢一切遵照公子的吩咐就是了。” 侯玉阳笑笑道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 说话间,李宝裳和薛宝钗已疾奔而至,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灯少女。 侯玉阳欣然道:“袁紫凤?” 梅仙“噗嗤”一笑:道:“还有四仙女。” 果然后面又奔来艾青、艾红、思婷、思筑,一起围住侯玉阳,欢欣鼓舞道:“太好了,终于找到你了!” 侯玉阳立刻嘴巴一歪,道:“等一等把她们一起带走。” 薛宝钗手持钢刀,气喘喘道:“二弟,那个孩子呢?” 侯玉阳道:“在里边。” 薛宝钗钢刀一挽,抖了个刀花,道:“走,你跟我进去救人。” 侯玉阳突然犹豫了一下,道:“救人是我们的事,你在外面等着接应就行了。” 薛宝钗愕然道:“你这是甚么意思?” 侯玉阳忙道:“你是当家主事的人,怎么可以进去冒险?万一出了甚么差错,将来那个孩子由谁来扶养?” 薛宝钗怔住了? 这时杀喊打斗之声愈来愈近,显然已有人追进了内院。 李宝裳急忙道:“二公子顾忌的也有道理,夫人就听他的吧。” 薛宝钗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。 侯玉阳立刻道:“梅仙,你带夫人绕到后面去等,我们会把那个孩子从后窗递出去,那孩子可能不会武功,你们可要接好。” 梅仙连忙答应。 袁紫凤姑娘一直默默的瞄着侯玉阳,这时突然开口道:“二哥,我呢?” 侯玉阳忙道:“你当然得跟她们去,保护那孩子是何等重要的事,少了你这把刀怎么行?” 袁紫凤姑娘吞吞吐吐的好像还有甚么话要说,却被梅仙给硬行拖走。 侯玉阳如释重负,道:“李总管,我先进去搅和一下,你等我的手势再冲进去救人,千万不能进去太早,以免增加无谓的阻力。” 李宝裳沉吟了一下,道:“还是让属下先进去吧。” 侯玉阳摇头道:“不行,厨房里的事,你应付不了……” 他边说着边已昂然走了进去,一进门便大声嚷嚷道:“老爷吩咐的桂花鱼条和姜丝蛤蜊汤弄好了没有?” 其中一名掌灶的中年女人道:“甚么桂花鱼条?甚么姜丝蛤蜊汤?老爷甚么时候吩咐了?” 旁边一个正在启锅的年轻女人讶声道:“咦?这位老兄是谁?怎么面生得很?” 侯玉阳道:“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,是不是油烟太大,把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给薰模糊了?” 说着,朝站在那孩子对面的女人一指,道:“喂,你去把后面的窗户打开,让油烟走一走。” 那女人正是谢金凤,这时正在又惊又喜的望着他,神情十分激动,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说甚么? 侯玉阳急形于色道:“你听到了没有,还不赶快把那扇后窗打开!” 谢金凤这才拧腰跃上大灶,抬脚将灶旁的一名仆妇踢开了,飞快的将那扇窗户揭开来。 李宝裳适时扑入,直冲向那个孩子,只在他腰身上轻轻一托,刚好从窗口将他抛了出去。 窗口重又合起,谢金凤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,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,所有的事情就像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。 厨房里的几十名仆妇,好像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呆了,过了很久,才有个人尖着嗓子喊道:“有奸细……” 细字刚刚出口,一根筷子已插进她的咽喉,出手的当然是谢金凤。 那正在启锅的年轻女人大吃一惊,道:“你们看,我说这个人靠不住,你们偏偏不信,现在知道了吧……” 话还没有说完,谢金凤又是一根筷子抖手打出,齐根没入她的左眼眶中。 那女人惨叫一声,仰身栽倒,剩下的一只右眼充满了惊惧之色的翻在那里,再也不敢吭一声。 李宝裳不禁倒抽了一口大气,道:“姑娘好高明的甩手箭法。” 谢金凤淡淡道:“你想必就是侯府的李总管了?” 李宝裳忙道:“正是,今后还请谢姑娘多多关照。” 谢金凤瞄了侯玉阳一眼,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 ◆第十八章五凤朝阳 这时那掌灶的中年女人忽然指责侯玉阳,大声叫道:“我想起来了,你是金陵的侯二公子,我曾经见过你!” 侯玉阳道:“不错,我们是奉了铁老爷子之命前来救人的,如果你是他的心腹,最好赶快带着你的人站到一边去,以免遭到误杀。” 那中年女人刚想抬手招呼同伴,忽然刀光一闪,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体型高大的女人,猛然捞起菜刀,一刀砍进她的颈子,她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声,便已当场横死在灶台上。 几乎在同一时间,李宝裳又已出刀,钢刀过处,鲜血四溅,那高大女人的身子几乎被她劈成两半。 厨房中登时混乱起来,一时刀光剑影,相互厮杀…… 李宝裳和谢金凤手下也毫不容情,刹那之间,除了躲到墙边的十几个人之外,几乎全都躺在地上。 侯玉阳疾声大喊道:“够了,够了,当心这里边还有铁老爷子的人!” 李宝裳和谢金凤这才收手,但萧锦堂在此时自门外冲入,枪身舞动,躲在门边的两个人相继被他挑起,接连摔落在侯玉阳脚下。 侯玉阳大吃一惊!身不由主的朝后退了几步,慌里慌张的打襟下抽出了那柄短刀。 李宝裳也疾扑而至,横刀护在他身旁,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 谢金凤一见此人的神情,又看到了那杆枪,登时眼睛都红了,牙齿一咬,抖腕便将手中仅余的两根筷子打了出去。 萧锦堂身形一个急转,竟将两根来势惊人的筷子抄在手里,脸上立刻现出惊骇之色,道:“你……莫非就是那个姓谢的丫头?” 谢金凤恨恨的哼了一声,算是给了他答覆,同时目光四下搜索,似乎正在找寻可以取代暗器的东西。 萧锦堂瞟了侯玉阳一眼,又瞄了瞄他手中的短刀,仰首哈哈大笑道:“好,好,一石三鸟,看来萧某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。” 说话间,又有三人冲了进来,竟是花白凤和峨眉派的丁静如和莫心如两位高手。 侯玉阳心神大定,冷笑一声,道:“姓萧的,你搞错了,你是走了背运,这叫做一鸟三石,你今天是死定了。” 萧锦堂匆匆朝后扫了一眼,语声不肩道:“你们是三个一起上?还是六个一起上?” 花白凤一转身想往上扑,却被身后的莫心如一把给扯住。 谢金凤趁着萧锦堂说话的机会,已冲到另外一张桌子前面,顺手捞起收在桌上的碗盘,一只接一只的朝他打去。 但见碗盘齐飞,上下回旋,一直围绕着他全身要害打转。 萧锦堂东闪西躲,险象丛生,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时刻,神鹰教的人却已赶到,当先一人尚未进门,便被守在门内的丁静如一剑刺倒! 那人惨叫分神,一只飞盘从萧锦堂面前擦过。 萧锦堂觉脸上一阵刺痛,不禁恼羞成怒,暴喝一声,拚命挥动银枪,将几只盘旋着的碗盘击落。厉吼一声,欺向谢金凤,挺枪就刺,大有一举将她刺毙的气势。 谢金凤手无兵刀,又无暗器,登时手脚大乱,连闪带退,转眼已被逼到墙角。 侯玉阳心中大急,早就忘了对方是何许人?揉身疾扑而上,对准萧锦堂的后脑就是一刀。 李宝裳本想阻止,但已来不及了,大惊之下,也只好挥刀飞扑上去。 萧锦堂头也没回,陡将刺向谢金凤的长枪一转,带开侯玉阳的刀锋,横身便朝前撞去,同时枪尖也如灵蛇吐信般的刺向李宝裳胸前。 李宝裳拨刀缩腹,虽然逃过一枪,攻势却整个被挡了回去。 但萧锦堂此刻也不轻松,居然连连倒退,半晌无法出枪。 原来方才他那一撞,非但未能把侯玉阳撞开,自身反而空门大露,险些被那寒光闪闪的短刀把一条手臂砍掉。 所幸他对敌经验老到,猛地一个侧翻,才侥幸逃过刀锋,没有当场出丑。 而侯玉阳一刀虽未得手,第二刀又已劈出,只见他脚踩“紫府迷踪步”手挥着那柄“六月飞霜”攻势有如波涛拍岸般的连绵不绝,逼使那杆名冠黑白两道的“断魂枪”没有出枪的机会。 李宝裳瞧得神情大振,谢金凤一时也忘了抢攻,似乎整个都看傻了。 这时神鹰教的高手又已赶到,陆续拥了进来,登时与丁静如、莫心如和花白凤三人交上了手。 丁静如一面挥剑拒敌,一面道:“花大小姐,那位就是你的好友侯二公子吗?” 花白凤正在以一敌二,无暇回答,只抽空点了点头。 丁静如突然反手出剑,一剑刺入围攻花白凤其中一名大汉的后心,那大汉惨叫一声,当场栽倒。 花白凤立刻轻松下来,道:“他现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‘虎门十三式’,前辈认为如何?” 丁静如道:“好刀法。” 远处的萧锦堂忽然冷笑一声,道:“刀法是不错,只可惜这家伙的功力太差,今天遇到萧某,也是他命中注定,该当丧命于此……” 说着,枪势陡地一变,专攻侯玉阳的双足。 侯玉阳脚步马上慌乱起来,脚下一乱,刀法就整个走了调,完全变成一副挨打的局面。 萧锦堂趁他慌乱之际,枪身一提,闪亮的枪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。 侯玉阳骇然挥刀,但见萧锦堂的枪尖微微一顿,刀锋过后,枪尖又已当胸刺到。 远处的花白凤看得忍不住惊叫起来,幸亏李宝裳相距不远,这时已奋不顾身的扑到,一把将侯玉阳推开,对准萧锦堂的面门就砍,连看也不看那杆枪一眼,完全是存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招式。 萧锦堂迫于无奈,只有闪身撤步,硬把那杆断魂枪给收了回去。 而这时谢金凤也不知从哪里捞到一把菜刀,抖手便已打出,直奔萧锦堂后脑,刀风凛凛,来势惊人! 萧锦堂急忙矮身缩首,菜刀拂顶而过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巨响,刀刀整个镶进了灶台的青砖块中。 距离灶台最近的花白凤不禁骇然叫道:“我的妈呀,好吓人的暗器手法!” 身后的丁静如轻笑一声道:“花大小姐,你搞错了,她使的不是暗器手法,是刀法。” 花白凤讶异道:“这算甚么刀法?” 莫心如抢答道:“峨眉派的刀法!” 她一面挥动着双掌与神鹰教三名大汉缠斗,一面冷笑着道:“可惜那位谢姑娘手里没有刀,如果那把六月飞霜在她手上,方才那姓萧的早就一命归天了……” 花白凤没等她说完,便已大声喊道:“侯兄,快把那柄短刀扔给她。” 侯玉阳这才想起谢金凤也会使刀,急忙将系在手腕上的红丝线解开,胡乱在刀柄上一缠,抬手就朝着她抛了过去。 但萧锦堂是何等人物,哪里会容得他把刀抛过去?短刀刚刚飞到一半,萧锦堂已纵身疾扑而上,长枪一抖,已将那柄刀给挑了回来,同时人枪也乘势重又找上了徒手发呆的谢金凤。 侯玉阳和李宝裳大惊之下,双双冲了过去,但远水救不了近火,萧锦堂却早一步赶到谢金凤面前,挺枪就刺。 就在这刻不容缓的情况下,丁静如陡然脱出战圈,腾身跃起,伸手就将刚刚被萧锦堂挑回来的那柄六月飞霜接在手中,凌空娇喝一声:“天外一刀!” 藉着下降之势,抖手便已甩出。 但见刀如匹练,疾如流星,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远甚,直向萧锦堂的双腿飞去。 萧锦堂艺高人胆大,竟然理也不理,只待短刀已然飞到,他才猛地弯腰缩足,平空窜起五尺,不仅避过一刀之危,而且枪尖也毫无耽搁的到了谢金凤胸前。 谢金凤不禁花容失色,慌不迭的往后一仰,虽然没被刺中,却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。 但她身形刚一着地,即刻就弹了起来,惊慌之态也完全消失,而且手上已多了一柄刀,一柄无坚不摧的锋利短刀。 只见她双手握刀,全力往上一撩,刀锋“呛”地一响,已自萧锦堂腹部闪过。 萧锦堂尚未来得及再度出招,猛觉得手中一轻,那杆枪已应声断成了两截! 同时腹间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,仿佛被尖硬的东西划了一下,他急忙垂首一瞧,赫然发现小腹上已现出了一条红线,那红线正在由细而宽,很快的扩散开来。 他这才发现谢金凤手上的那把六月飞霜,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,由于一时轻敌,竟造成无可挽救的后果。 悔恨之余,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号,同时双腿一软,登时跪倒在地,身体也缓缓的朝前栽去,看上去就像正向谢金凤谢罪一般。 那杆不知曾经夺过多少人性命的断魂枪,已整个浸泡在鲜血中,但这次它喝的不是敌人的血,而是自己主人的血。 这时侯玉阳已然赶到,慌忙把仍在原地发呆的谢金凤拖开,李宝裳也冲了上来,狠狠的又在萧锦堂身上补了一刀。 那几名神鹰教大汉一见萧锦堂已死,再也无心恋战,纷纷逃出门外。 花白凤如释重负,匆匆收剑走上去,道:“原来谢姑娘也是峨眉派的高手,难怪连‘断魂枪’萧锦堂都栽在你手里。” 谢金凤急忙否认道:“我不是峨眉门下。” 莫心如这时也大步赶过来,道:“你是不是汪佩如的女儿?” 谢金凤点头。 莫心如道:“那就对了,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过师门之事?” 谢金凤道:“没有。” 莫心如神色一黯,道:“这么说,我们姊妹的事她也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了?” 谢金凤道:“家母从来不谈过去的事,连她的名字都是在她过世之后,我在墓碑上才发现的。” 莫心如叹了口气,道:“这也难怪,我想她一定很恨峨眉。” 丁静如突然悠悠接道:“那当然,当年她并没有甚么过错,只不过是做了上一代斗争的牺牲品罢了。” 莫心如恨恨接道:“上一代牺牲了她,也等于牺牲了峨眉,如果当年不把她逼走,峨眉也许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。” 丁静如缓缓点着头,一步一步走到谢金凤面前,道:“我叫丁静如,她叫莫心如,我们都是令堂的同门师妹,当年我们姊妹三个的私交最好,刀、剑、掌的搭配也最成功,可以说是峨眉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,号称‘峨眉三如’,在武林中也很有点小名气。” 谢金凤只淡淡的“哦”了一声,似乎对峨眉派的事没有一点兴趣。 丁静如轻轻咳了咳,道:“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……我现在能不能先跟侯二公子谈一谈?” 谢金凤没做任何表示,只悄悄的瞟着身边的侯玉阳。 侯玉阳却摇头道: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,我看等改天再谈吧。” 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朝门外指了指。 众人这才发觉杀喊之声已不复闻,所有的灯笼都挤在门外的跨院,将院中照射得比厨房里还亮。 花白凤惊道:“糟了,我们恐怕已被神鹰教的人马围住了!” 侯玉阳道:“你不要急,没有那么严重。” 花白凤一怔!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 侯玉阳道:“你没发现外边还有紫色的灯光吗?” 花白凤眯着眼睛对外瞧了瞧,道:“嗯,看样子好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!” 说话间,凤凰突然一头闯进门来,哑着嗓子叫道:“大小姐不好,你的克星来了。” 花白凤呆了呆,道:“我的克星多得很,你指的是哪个?” 凤凰甚么话都没说,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挑了挑。 花白凤霍然变色道:“我爹?他不在太湖当龙王,跑来干甚么?” 凤凰偷偷朝侯玉阳瞄了一眼,压低声音道:“好像是来看他的女婿……” 花白凤一听,回头就朝门外跑。 凤凰一把将她拉住,道:“他就在外边,而且霍传甲也在,这条路出不去。” 花白凤转回头,惊惶失措的在找第二条路。 李宝裳立刻纵上灶台,将那扇门窗推开。 花白凤谢也没谢一声,足尖轻轻在灶台上一点,人已窜出窗外,凤凰也紧跟着爬了出去。 莫心如一边摇着头,一边道:“如果侯二公子不想爬窗子,不妨跟在我们后面,咱们一起杀出去。” 侯玉阳怔道:“二位前辈且慢,现在正菜已经上桌,该是动嘴的时候了。” 莫心如怔了怔!道:“这话是甚么意思?” 侯玉阳道:“晚辈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必再动刀剑,只要动动嘴巴把神鹰教那批人赶回去就行了。” 莫心如皱眉道:“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,霍传甲是何等人物,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赶走?” 侯玉阳道:“二位前辈何不先让我们试试,如果不成,再请二位出手如何?” 莫心如道:“行,你就试试看吧。” 侯玉阳沉吟了一下,又道:“这位谢姑娘,还要有劳二位多加照应,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对方手上。” 莫心如点头道:“交给我了,只要我姊妹尚有一口气在,绝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!” 侯玉阳回头看了谢金凤一眼,然后朝李宝裳一招手,转身就往外走。 刚一走出厨房,就已有个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着他。 那中年人身型魁梧,气宇轩昂,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阵,道:“你的伤势怎么样?” 侯玉阳尚未来得及回答,身后的李宝裳已抢着道:“回总瓢把子的话,二公子的伤势早就复元了,现在的身体比以前还硬朗。” 那中年人点点头,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其实不必李宝裳提醒,侯玉阳已然猜出这人准是“金刀会”的总瓢把子谭啸天,当下摸了摸鼻子,道:“大哥,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人马?” 谭啸天道:“二百四,不少吧!” 侯玉阳道:“问题是现在还剩多少?” 谭啸天道:“你放心,损失有限得很,这批人都是我‘金刀会’的精英,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掉的。” 侯玉阳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,只见霍传甲、陆少卿、杜云娘,以及神鹰教众多舵主级的人物,和刘奎、褚成等铁府弟子,通通都站在右边。 而少林的大智大师,提着紫色灯笼的“紫凤旗”弟兄,和金光闪闪的“金刀会”人马都站在左首。 其中当然还有许多他认不出的人。 总之双方壁垒分明,毫不搅杂,只有“无心乞婆”一个人例外。 只见她正坐在两派中间的院墙上,手持着一截全长不满两尺的断剑在那里打瞄。 侯玉阳急忙将目光收回,道:“大哥,我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,你就干脆叫他们把刀都收起来算了。” 谭啸天痛痛快快的把头一点,道:“好,你怎么说,我怎么做。” 说着“呛琅”一声,金刀已还入鞘中。 他的刀一入鞘,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器收了起来,连墙上无鞘可还的“无心乞婆”都闭着眼睛将那截断剑甩了出去。 右边的神鹰教人马当然没有动。 霍传甲这时再也忍耐不住,断虹宝刀朝侯玉阳一指,喝道:“姓侯的,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?” 侯玉阳好像刚刚发现他似的,讶声道:“霍总舵主,您老人家还没有回去?” 霍传甲冷冷道:“你还没有死,我怎么能回去?” 侯玉阳一脸惊异之色,道:“听您老人家的口气,好像是专程冲着我来的?” 霍传甲道:“差不多。” 侯玉阳道:“我看差远了,如果您老人家只是为了杀我,随便派个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结了,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?” 李宝裳立刻接道:“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,我看霍总舵主这次的算盘,打得实在太离谱了。” 霍传甲冷笑一声,道:“笑话,普天之下,我哪里去不得?谁又能把我怎么样?怎么能说冒险?说不定哪天我高起兴来,到金陵侯府去搅和一下,你们等着瞧吧!” 李宝裳道:“这么说,霍总舵主今天莫非还不想离开?” 霍传甲道:“我当然会离开,我就不相信有哪个留得住我。” 李宝裳笑笑道:“我还以为你壮着胆子进来,是打算跟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叭。” 霍传甲道:“如果铁府内院当真埋着炸药,弄个同归于尽也不妨,反正合计起来我也不算吃亏。” 李宝裳摇头道:“霍总舵主,你又打错了算盘,依我看,你的亏可吃大了。” 霍传甲愕然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 李宝裳道:“霍总舵主不妨想一想,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,神鹰教以后该怎么办?” 杜云娘没等她说完,便已尖叱一声,道:“放肆。” 李宝裳急忙道:“你先稍安勿躁,等我说完,你认为不成,再找我算账也不迟。” 霍传甲挥手道:“让她说下去!” 李宝裳继续道:“像我们侯府,大公子不幸已故,自有二公子接替,二公子万一遭到不测,也还有人可撑下去,其他各大门派想必也一定会有合适的储备人选……” 霍传甲突然眉头紧皱,只听李宝裳继续道:“可是你们神鹰教呢?一旦总舵主有个闪失,你的宝座该由哪个继承呢?如果你想传给你那几位公子、小姐的哪一位,那问题就大了,只怕你还没有入土,他们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,你信不信?” 霍传甲下巴一伸,道:“继续说,我在听着!” 李宝裳瞟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少卿一眼,又道:“就算他们手足情深,和睦相处,勉强推出一个接掌大权,但凭他们的文才武略,又有哪个能带得动你座下的那十几个楼的楼主呢?尤其像陆楼主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材,除了你霍总舵主之外,又有哪个能降得住他……” 陆少卿截口喝道:“姓李的,我看你是在找死!” 说着,长剑一抖,就想冲过来。 李宝裳猛地跺足长叹道:“陆楼主,你好糊涂,这里不是你的地盘,又有霍总舵主在座,你在动手之前,至少也该请示你们总舵主一声,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?莫非你真的现在就想叛帮?” 陆少卿气得脸都青了,但还是忍下来没有出手,显然是对霍传甲有所顾忌。 李宝裳笑了笑,继续道:“所以我奉劝霍总舵主一声,最好是在炸药引爆之前,赶快把你的人带走,要想拼命,至少也该把后事安排妥当之后再来。” 霍传甲冷冷一笑,道:“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,我就不相信姓铁的敢引爆炸药!” 李宝裳即刻道:“你别忘了,铁老爷子纵然不忍引爆炸药,但他可以下令封江,一旦把江面封闭,你们想回去就难了!” 霍传甲嗤之以鼻道:“那更是笑话,如今‘细雨封江’在我这边,姓铁的还有甚么能力封江?” 隐藏在左测人群中的“五湖龙王”突然探出头,笑嘻嘻道:“没有细雨,我也照样封江,你们相不相信?” 李宝裳大喜道:“花大叔的话,我绝对相信!” 侯玉阳紧接道:“我也相信,而且我想凡是脑筋清醒的人,都应该相信。” 墙头上的“无心乞婆”居然也闭着眼睛接腔道:“就算醉得糊里糊涂,我也不敢不信!” 又有一个人大声道:“我不相信……才怪!” 侯玉阳抬头一看,竟是蜀中唐门的唐大先生,还有他的三女儿唐丹凤。 赶上一步,拉住她的手,嘻皮笑脸的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:“就算我是假的,你也只好嫁给我啦!” 唐丹凤的脸又红了,低声道:“这事等一下?说,你先应付强敌吧!” 眼见这样的阵容,右边那些人脸色全都变了。 其中最难看的,便是“细雨封江”刘奎,只见他抬手朝后面一招,低声道:“老五,你知道炸药引爆的方法吗?” “鸳鸯拐”褚成嘴巴动了动,不知在讲甚么? 刘奎好像也没听清楚,身子往后靠了靠,道:“你说甚么?” 褚成一拐一拐的凑上来,嘴巴紧贴着他耳根,道:“你去死吧!” 还没等刘奎会过意来,一支短剑已从他背后刺了进去。 刘奎惨叫一声,当场栽倒。